約翰生自十二月八日與九日兩天立下遺囑,並處理好塵世上一切的事務後,他便處於迷留狀態,一直延至十二月十三日晚上七點鐘才闔目辭世。他死前毫無痛苦徵狀,以致在他身旁侍候的人竟未發覺他在甚麼時刻得到解脫的。
以下是我的弟弟大衛所提供的有關他最後時刻的兩件事:
自從確知他自己行將不治後,約翰生博士表現得極為柔順,再也沒有過去那種煩躁不安,也沒有發過一次脾氣,且經常對他的忠僕說:「法蘭西斯,你要注意靈魂的得救,這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。」同時他還為法蘭西斯解釋聖經中的文字,對於討論宗教問題似乎特別有興趣。
十二月十三日,星期五,也就是他去世的那天,他的一位好友的女兒莫瑞絲小姐對法蘭西斯說,她想到病榻邊去看看約翰生博士,以便請他為她祝福。法蘭西斯跨進房子,報告這項要求後,那位小姐也就跟了進去。這時約翰生轉過臉來對她說:「親愛的孩子,願上帝祝福你!」這是他一生中說的最後一句話。他的呼吸愈來愈困難,到了晚上七點鐘,坐在房子裡等候的法蘭西斯˙巴伯和黛斯莫琳夫人發覺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,便都走近病榻探視,才知道他已與世長辭。
在他去世前幾天,他問他的遺囑執行人之ㄧ霍金斯爵士,他將葬在何處。霍金斯爵士回答說:「當然葬在西敏寺。」他表示非常滿意,對於一個詩人而言,這是很自然的反應。依我的想法,其實對於每一位具有想像才能,而又沒有家族墓園可使他與其祖先同厝一處的人而言,這種反應都是很自然的。因此,他的遺體於十二月廿日(星期一)安葬於這舉世聞名的名人墓地。
舉行葬禮時,他那些著名的朋友,尤其是「文學俱樂部」的會員,都前來掉念,並由白克先生、班克斯爵士、溫漢先生、蘭登先生、來波瑞爵士,以及柯曼先生等擔任扶靈,由他的同學泰勒博士在葬禮中宣讀祭文。
我深信,如果我宣稱:我的一位導師、哲學家、和朋友之喪,使我有著難以言宣的痛苦,將不會有人指責我誇大其詞。因此,對於約翰生博士之喪,我將不置一詞,但我願摘錄一位朋友的話,作為對他的蓋棺之論:「他的去世造成一個大的裂罅,不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彌補,而且也沒有能加以彌補的可能。約翰生已經去世,我們只好退而求其次,可是沒有人,再也沒有人能取代約翰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。」
我相信,約翰生博士整個的人格與個性,都已在書本中有詳盡的描述,凡細心讀過的人必然對他有著深刻的瞭解。但是,也許有人希望我能把這位非凡人物的主要特徵作一綜合性的說明,儘管這件事做起來多麼困難,我仍將勉為其難,略述數言,以作本書之結論。
他的體型高大,骨骼均勻,面貌向一座古代的石膏像,但由於抽筋的抖動,因病留下的疤痕,再加上服飾不整,穿著隨便,因此整個外型看來有點怪怪的,有些笨拙不靈。他只有一之眼睛可用,但因其心智發揮了極大的作用,而彌補了五官的缺陷,故凡是他看得到的地方,他的視覺便顯得特別尖銳而精確。他從來不知道如何善於運用四肢,走起路來步態蹣跚,就像上了腳鐐,騎起馬來就像乘氫氣球,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樣控制他的坐騎。以這種體型結構和生活習慣而論,他居然能活到七十五歲,足證一個人與生俱來的生命活力,才是延年益壽的最有力保障。